王谷雨看着地上的布巾一阵火气直冲脑门,本来蒸馏出来的酒精就不多,得来不易,现在还白白浪费了一点。

  她看也不看突然之间就仇视自己的暗七,转过头对着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的无月一字一句地说:“我是在救他!”

  那坚定的眼神,让无月为之一震,对她说救楼越的话也多了几分信服。

  他沉默了一瞬,迅捷如电地朝暗七出手,毫无防备的暗七被点了个正着,立在原地不能动弹。

  [无月!你这个叛徒!她又不是大夫,根本就不懂什么救人,你这是想害死主子不成?说不定她就是年氏那毒妇派来的人……]

  王谷雨换了一条布巾沾透酒精给楼越擦拭脖颈额头,默默地屏蔽了暗七他们的想法。

  持续擦拭了一刻钟,楼越的体温渐渐退下去了。

  “暂时退烧了,无月你快过来看看!”看到酒精降温对楼越这种情况还是有效果的,王谷雨都要喜极而泣了。

  无月冲过去探过楼越的额际,再小心地号过脉搏,面上不由一喜,“脉象比之前平稳了少许,这个法子有用,这是酒吗?”

  王谷雨安心不少,捏着布巾摇头,“是酒又不是酒,这是蒸馏过三遍的酒水叫酒精,比最烈的烈酒还要烈,可以降温杀菌,降低伤口感染的几率,你用这个给楼越的伤口再处理一遍!”

  暗十见暗七感激又愧疚地看着王谷雨,冷哼一声,翻个白眼。

  “好!我马上再给他处理过伤口!你……”要不要回避一下?

  “怎么了?”

  “没什么!暗十过来帮我。”无月不过犹豫了一下,就动作利落地掀开被子露出楼越仅着里裤的身体。

  少年皮肤白皙,肌肉匀称的欣长身躯一下子映入王谷雨的眼中,这时她才会意过来无月刚才犹豫的是什么。

  不过王谷雨也没有看多看一眼,就被渗透出鲜红血迹的纱布吸引了视线。

  暗十扶着他的身子,无月一圈圈地把纱布拆下来,随着纱布上的血色越来越多,那个二节手指大小,皮肉翻卷还微微泛白的狰狞伤口露了出来。

  王谷雨倒退一步,心脏仿佛被人攥紧,疼得呼吸困难,她紧咬着下唇,忍着泪意看着无月从药箱里取出一把小刀。

  放到火上烘烤,快速地从伤口上划过,把发白的腐肉剔除,用酒精冲洗伤口。大约是疼得厉害,昏迷中的楼越嘴里溢出两声闷哼,俊眉紧蹙。

  正要上药的时候,王谷雨阻止了他。

  “等等!伤口要缝合才好得快,还不容易裂开!”王谷雨从怀里拿出从白芷那里借来的针线递给他。

  “缝合?就像你们女人缝衣服那样?”无月被震惊到了,呼吸都放慢了似乎在思考着缝合伤口的可行性。

  他低头看着那根细细的绣花针,眼里冒出一丝亮光,一个新世界的大门正朝他缓缓打开。

  王谷雨给他示范了怎么缝衣服。

  消毒针线、洗手,无月认真又虔诚地捏起那枚细针,扎进伤口里从另一边拉出来。

  毕竟是医术了得,单单一个外伤缝合,知道怎么操作后,又怎么难得倒他,不过下了两针就变得熟练起来。

  大半指长的伤口缝了六针,再次消毒、上药包扎,这次处理过的伤口没有再出血。

  大概是因为王谷雨在,这次包扎完就给他穿了件里衣。

  探过温度,比刚才又高了不少,王谷雨继续沾着酒精给他降温。

  暗七能动后,低着头没有说话,默默地给屋里加了两盆碳火,就去后院牵了马出府,一路向南。

  紧张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漫长,半夜又喂了一次药,跟先前两次灌的不一样,这次楼越已经能下意识地把汤药咽下去。

  王谷雨就那么坐在床边给楼越擦了一晚上的酒精。

  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下去又亮起来,楼越终于彻底退烧了,无月探过脉后宣布他已经没有大碍,最晚后天就会醒过来。

  王谷雨提着的心总算放下,困意袭来,再也忍不住伏在楼越床边睡了过去。

  楼越动了动手指才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,看着天青色的帐顶,脑海里最后一幕是无月他们把他带回府里。

  手边的压迫感引起了他的注意力,一颗熟悉的小脑袋就那么撞进了视线里,楼越懵了一瞬,巨大的满足占据心头。

  躲了自己大半个月的小姑娘,身还披着他的狐毛披风。

  他突然有些庆幸自己还能再睁开眼,这样他才有机会看着她一天天的长大,将她护在羽翼之下。

  几根青丝凌乱地搭在白玉般的耳垂上,更是衬得那抹玉色白得刺眼,楼越的眼神渐渐幽深灼热。

  “咳咳!”一道促狭的轻咳声响起,打断了楼越的思绪。

  他不满地看向来人,苍白的俊脸蒙上一层冷意,好似在谴责无月打断了这份静谧。

  “我是来送药的!”无月敛了面上的打趣之色,指着手上的托盘,言下之意,我可不是故意偷看的。

  楼越借着他的力气坐了起来,面不改色地接过碗一饮而尽,“小雨是怎么知道我受伤了?”

  无月把他递过来的碗放好,好不容易收敛的表情又现出了调笑的意味,“这可要多亏了暗十那个二愣子了,昨晚若不是他去把小雨姑娘找来救你,或许你真的要去见祖宗了,这救命之恩是不是该以身相许?”

  以身相许?

  楼越垂眸看着小姑娘缩在披风下睡得红扑扑的小脸,无以为报,是该以身相许!

  说到这个,无月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停不下来,“一道门的人太阴险了,剑上淬了会腐蚀血肉的毒,暗十把小雨姑娘带来的时候你都昏迷了。

  听到我说你肯定会发热,还很有可能挺不过去,她就从府里带酒去后面提纯酒精,没见识过那酒精之前,连我都有点怀疑的,就暗十从头到尾都站在她那边,还差点因为这事跟暗七大打出、手……”

  无月说得兴起,就被楼越冷得能掉冰渣子的眼神吓得戛然而止。

  “啊!昨晚忙了一夜还担惊受怕的,可困死我了,我先去睡一觉起来再给你换药啊!”无月再也顶不住他能把人冻死的视线,扔下这话就遛了。

  暗七啊暗七,我真不是故意说漏嘴的……

  许是无月太过激动没控制住声音,王谷雨被吵得皱皱眉头,睁开眼,看到坐在床头的人,眨巴眼睛。

  登时坐直了身子,狐毛披风从肩上滑落,双臂传来麻得逐渐冰凉的感觉让她吸了口凉气,大眼里是惊喜到发亮的光芒,“你醒了?”

  “嗯!过来。”楼越笑着冲她招手。

  王谷雨以为他有什么事,乖巧地搬着凳子坐过去。

  “再过来一点!”

  还过去一点?目测自己距离他只剩半臂距离,可那张苍白得显出几许虚弱的俊脸,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,王谷雨也不例外,看着格外的心疼。

  她搬着凳子贴着床边坐了下来,她想大概是因为他才十六岁,看起来就像邻家弟弟那样,自己一个快奔三的人当然会忍不住心疼。

  她完全不去想为什么自己听到他重伤,脑海里会一片空白,会心痛到落泪,会心急如焚地去提纯酒精,又不惧流言地守了一夜。

  又或许是逃避着不去想。

  楼越抓起她的胳膊温柔地轻轻揉捏起来,眼神专注,“压着这么久麻了吧?这样有没有好点?”

  又酥又麻的感觉直击心房,楼越的手上好像通了电一样,触碰到的地方渐渐有些发热,王谷雨惊了一下,就要抽回手。

  “哼!”楼越皱紧眉头,面色痛苦地捂着胸前的伤口,另一只手却紧紧地抓着王谷雨的手不放。

  “你、你没事吧?我不是故意的,是不是很痛?我去叫无月来给你看看!”王谷雨被吓了一跳,站起身来靠近他似乎想看看他的伤口,却又顾忌男女有别缩手缩脚。

  “我没事!我就是看你手麻了,想帮你揉一下!”似乎扯到伤口还是很疼,楼越拧紧眉头望着她。

  王谷雨竟从他面上读出几分委屈,当即一抹愧疚涌上心头,反省自己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,可能他真的只是看自己胳膊麻了想帮她。

  努力反思的王谷雨没注意到自己的手还被楼越握着,也没有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得逞。

  这个伤对他来说还真不算什么,前世他受过的伤比这个严重多了,而且那时候无月也不在他身边。

  王谷雨满目的担忧,扭头看向外间,“要不我还是去叫无月来吧?”

  叫他来干嘛?

  “不用了,我不是很疼了,他昨晚一晚上都没休息过,才刚睡下……你这里是怎么弄的?”原本温和的声音突然转冷,语气冰凉,跟沁过雪水一样。

  王谷雨顺着他的视线落到手背上,那是昨晚暗七用剑柄敲的,经过一夜红肿变成了乌青,几乎覆盖了整个手背,近来养得纤细白嫩的指尖对比下显得越发可怖。

  “这是我不小心碰的。”她能想到暗七为什么这样对她,左右不过是因为她在楼越昏迷不醒的时候还带了酒去作坊那边,觉得她辜负了楼越对她的好。

  她也没提前跟他们说过拿酒去是为了提纯酒精,救楼越,后面他看到酒精的效果就不见人了,到现在也没出现。

  现在?

  “啊!糟了,我昨晚没回家,也没捎个口信回去,我爹他们一定担心坏了!”王谷雨这次是真的急了,轻轻地挣扎着还被楼越握着的手。网站公告:亲爱的读者朋友们!如果您觉得本站还好,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,请下载爱读免费小app。下载地址:https://cdn.y13398281206.com/apk/aidufree.apk

  “那个,小雨姑娘!暗七昨晚就上你家跟你爹娘说了你要留在作坊,今天才能回去。”暗十鬼鬼祟祟地从外间探进个脑袋,说完又缩了回去。 网站公告:亲爱的读者朋友们!想要无广告阅读请下载爱读免费小说https://cdn.y13398281206.com/apk/aidufree.apk 爱读免费小说更好体验,更快更新敬请您来体验!!!! 爱读免费小说 欢迎您!!!